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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访】低调徒步最遥远的路 老雷:还在等待灵魂和我会合 (上)

    前后16年,经历了暂停、新冠疫情、及确诊重病,徒步18000多公里,老雷终于从北京走回了德国的家。

    徒步18000公里,从北京回到德国家中,剪掉长发和胡须的老雷。

    照片:Radio-Canada / Christoph Rehage website

    R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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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联网上,很多华人听众熟悉老雷(Christoph Rehage,也叫雷克),是因为他不时在YouTube上用中文发布针对中国问题的评论,针砭时弊,尖锐诙谐。

    不过,在过去这八年,老雷的主业是徒步。

    2007年,还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他,决定从北京走回德国的家乡。

    但因为私人原因、因为疫情、以及确诊患上多发性硬化症等,他数度中断了徒步回家的旅程。

    不过,他数度重新出发,要完成最遥远的路的梦想始终未变。

    十六年之后,2023年12月中,他终于带着他的拉拉车走回到了故乡德国汉诺威地区。没有亲朋好友的迎接,也没有媒体、摄像机,他带着为父亲买的面包和蛋糕,敲开了家门。

    这条路我曾经放下了八年,但后来意识到,路上的那些地方,我放不下它们。它不仅仅是一个计划,它是一个愿望、一个欲望、一个梦想。

    引自老雷

    加广中文本周通过视频采访了他:

    等待我的灵魂和我会合

    镜头里的老雷,剪掉了长发和胡子,显得神清气爽。

    他说,我喜欢这个样子。

    他解释说,自己不是要表现一个所谓的旅行者的形象,才留起胡子和头发,而是因为他在做一个艺术视频的项目。

    从2016年重新开始最遥远的路徒步旅行,他每天会拍一张自拍 —— 从光头到胡子和头发长得可以盘起来。然后,在回家之后第二天,他剪掉了头发,回到现在的模样。

    我感觉,我的身体到家了,但是我的灵魂还在路上,我还在等待我的灵魂,穿过大森林,和我会合。要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的拉拉车还在外面,好像我还能收拾我的睡袋和帐篷,拉起车继续走。什么时候这个感觉消失了,或许就是我意识到,我已经完成了这个梦想。

    引自老雷

    他又说,心理上还是很伤感的,有时候会忘掉已经回归日常,比如,还会习惯性地去看天气预报,这就是徒步的时候的习惯,因为必须看,而且需要看得很仔细。

    他需要不断提醒自己,徒步结束了,有些习惯要改边。

    途径多个威权国家

    老雷曾在一集视频中表示,自己一路途径多个维权国家。

    途径伊朗的时候,他一段抱怨被秘密警察偷去了美金的视频火遍了网络,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麻烦。

    他曾被伊朗当地警察短暂扣留,对他的政治、宗教观点,个人隐私进行了详细的盘问,甚至受到了威胁。

    还有一次,他和一位伊朗女孩在公园散步。那女孩要几次三番提醒他,离自己远一点——因为他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亲戚,被警察看到,会有麻烦的。

    老雷回忆说,在理性上,我能理解当地警察带来的那种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害怕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后果,自己是没有亲身体验的。

    这种恐惧我作为一个出生在德国的人,是没有被内化的。我,一个白人男子,在全世界旅行,然后觉得,很好很安全,那其实是因为我有‘特权’ —— 本来,所有的人都应该有这种‘特权’才对啊。

    引自老雷

    这样漫长的旅行让他对世界的认知发生了变化。他告诉加广,欧盟民众身处民主、和平、自由的环境,但习以为常,应该经常走出去看看 —— 或许这也适用于当下所有民主国家。

    疫情与多发性硬化症

    2007年从北京出发,老雷用一年时间,从北京走到了乌鲁木齐。他原本计划,一鼓作气走回德国与女友会合的。

    但老雷失恋了。

    他于是决定,放下了这个项目,回去完成学业,写自己在旅途中的见闻,还用中文写杂文、出书。

    这一放就是八年。

    及至2016年,老雷回到乌鲁木齐,重启最遥远的路

    从那里,他走中亚,经过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走到伊朗。然后,进入高加索国家,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土耳其。

    但土耳其走了一半,新冠疫情忽然开始了。他决定回到格鲁吉亚,这一待就是一年半。

    也是在这个时期,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很容易累,很容易感觉虚弱。

    他飞回德国,结果神经科医生的诊断是,他患上了多发性硬化症(MS)。

    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震惊,脑海里很多画面,是不是明年就要坐轮椅了?我也怀疑,徒步是不是不适合我。但其实每一个人的症状不一样,我的状况看上去还行,就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梦想,于是回到土耳其,找到我的拉拉车继续走,我带着MS走了5000公里啊。

    引自老雷

    他现在还坚持每周注射药物。医生的建议是,如果你开心,你就继续走。但需要多注意自己,不要让自己感冒,如果感觉累了就需要休息,不能太勉强自己。生病之后,他可以一天走四、五十公里,但现在他不再强求,慢慢走,才能更体会徒步的乐趣嘛。

    在格鲁吉亚的时候,世界因为疫情变得非常混乱。我也很混乱,我还留着胡子头发,但我无法徒步了。我究竟什么时候走?不知道。我要不要放弃?不知道。

    我就去问一个心理咨询师,我要怎么办?

    他告诉我,这条路你要走完。你在一个隧道里,只有一个方向,没有退路,只有向前走。你只有走完了,然后,答应自己再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引自老雷

    老雷口中的我爹

    熟悉老雷节目的人,常会听到他谈及自己的父亲。

    他说,父亲对自己的徒步计划最初是反对的 —— 和大多数父亲一样,他希望老雷早些回德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

    在伊朗,老雷被警察扣留之后,曾满怀歉意地打电话给父亲,说我把事情弄砸了,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德国外交部是会交涉的,不用担心

    我爹对我徒步的理解是很抽象的,那时候,他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要去惹伊朗警察?但是,等我走到了土耳其,我爹说,他会飞去土耳其,在欧洲那一侧等我。

    老雷

    现在,老雷真的结束了最漫长的路,回到了家中 —— 他自己很惭愧,因为还要住在父亲的空房子里。

    父亲非常为他开心,比老雷自己还要开心。

    他也答应父亲,再不会去做这样漫长、几乎强迫性的徒步了。

    老雷告诉加广,新的一年,他要写书,要把自己拍摄的照片做一个艺术视频,也还会继续他的中文时事评论。

    我希望做一个自由职业者,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而为。

    引自老雷

    文章来源于RCI:【专访】低调徒步最遥远的路 老雷:还在等待灵魂和我会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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