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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不用核酸了,但我不准备庆祝

    一。

    昨晚接近凌晨的时候,杭州发布了疫情防控政策调整的通知,正式宣布取消常态化核酸,并且乘坐地铁、公交车等公共交通工具,进入公共场所,不再查验核酸检测阴性证明、不再扫“场所码”。浙江其他几个城市也同步宣布了,文案是统一发布的,哪怕有几个城市其实没有地铁。

    但已经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荒诞了,朋友圈一片欢腾,我看到有人配着政策调整的截图,写出了“终于可以出市旅游了?”这样的庆祝词。

    我当时正在看球赛,法国踢波兰,看到消息之后,我突然发现央视的世界杯直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了观众席没有口罩的近景画面,可能好几天前就有了吧,我不清楚是不是我对原本那份荒诞魔幻太印象深刻了,导致我对变化产生了迟钝。

    历史来的静悄悄。

    微博首页突然就从人间惨剧,小区维权,一夜之间变成了诸如“新冠常备药科普”“新冠七天身体会有什么变化”的热门贴。话锋和枪头彻底调转,虽然还是以科学的名义,但一些原本的话题有了新的且更唯一的答案。

    那是一种在沉睡着突然醒来,左和右,红灯和绿灯突然在规则里对调的感觉,而大家明明都一样困惑变化是在哪一个节点发生的,却都默契地在努力表现出习以为常。

    以至于我也一时不知道第二天我是应该庆祝,还是存药,还是忧心忡忡地先给家里老人打个电话。

    二。

    一个小时前的下班路上,我还是去了一趟核酸检测点,单纯就是对那里感到好奇。

    那是我家附近的一个24小时核酸点,开在一个停车场里,因为晚起晚睡的习惯,我今年的核酸大多是在那里做的,也窥见了一些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变化。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马路边就已经开始发展出好多奇怪的“周边产业”,光卖水果的小摊贩就有两个,偶尔晚上去还有宵夜的摊,上个月更是惊讶地发现,门口不知道被谁摆了一台口罩的自动贩售机。

    所幸,交警往往会对来做核酸却无处停车,的违停车辆网开一面,不然我们从进入这里到离开,全程都被捕捉进入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奇怪链条了。

    至于今晚,我去的时候那个被黄色排队水马分隔成迷宫一样的停车场门可罗雀,几乎没什么人了,那条路上没有违停的车了,宵夜小贩和水果摊也都不见了,只有门口的口罩机还在黑暗里发着莹莹白光。

    三。

    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小区门口保安还是指了指门口的场所码,我也习惯性地举起手机,但是下一秒我就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不用扫了吗?

    保安没说话,挥挥手示意让我快点走。

    大概这就是身体记忆,对面的保安和我都适用于此。

    类似的身体记忆还有前几天在影院看《海贼王》的时候,开场反派对其中一个角色说,“你就是香克斯的女儿啊,那你就是香克斯的弱点。”(大意)

    我突然轻微战栗了一下,下意识觉得耳熟,而后脑子马上检索出来的是几天前那个居委会的视频,那句“软肋”。

    下一秒我当然是觉得自己可笑的,电影必然不会跨越时间和国家去隐喻这么一件“小事”,干这一行的我,也应该很清楚这就是动漫和商业片里,非常老套的冲突逻辑,但如此强烈的身体记忆让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我消解了。

    如果要说这场大疫真正有什么后遗症,可能是这个吧。

    四。

    2020年初至今出现了很多非常勇敢的人,ta们有些名字被记住了,有些没有,有些则不可以被记住。

    ta们和今天这一切的发生息息相关,所以我选择不去庆祝“今天不用核酸了”这样的胜利,而是尽可能去记录与缅怀,以及在一次次自上而下的传达中,以庶民的身份,去努力扩宽自由的生存空间。

    毕竟,这几年最让我清楚意识到的一个道理是,自由在作为一种权利之前,其实是一种非常重要且珍贵的自主选择,而它的唯一前提条件就是自己做好自己承担痛苦的准备。

    所以,在昨晚那个时刻之后,我先点了一份五香鸭脖,吃了一顿很久没吃过的宵夜。

    然后翻了一下药箱,之前趁着某次黄码一次性买了不少,应该够,还可以匀一些给身边的人。

    最后编辑了一大段话,准备第二天发到了家族群里,提醒家里的老人还有常年哮喘的母亲,千万戴好口罩,不要大意。

    我想,我应该已经选择了,也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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