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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边女”罪该万死,看擦边的人却悄悄隐身

    这两天狗头萝莉在微博上的一段视频自述,让“擦边”到底是不是罪,又一次在网上掀起热议。

    作为一名网红主播,狗头萝莉平时服装打扮都比较性感,不少网友都认为她属于靠贩卖色情挣钱的“网黄”,所以当她讲述自己被亲生父亲猥亵、被电子厂组长性侵、被平台剥削欺骗、被前男友偷露私密视频上传网络、找律师跟前男友打官司反被性侵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嘲讽与谩骂。

    狗头萝莉在近期微博中透露出轻生意愿,引发广泛关注。

    即使在狗头萝莉表露出轻生倾向的视频下,还是有很多人在评论“她搞这套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她就是擦边女啊”“她自己愿意自轻自贱”“怎么天下倒霉事都让你遇到了”“一听就是编的”……把狗头萝莉的疼痛过往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擦边”成了其原罪,她之前上传的性感照片则张张都是她“咎由自取”的铁证。这让我不禁好奇,擦边到底是多大的罪过,使得人们可以如此坦然地向绝望的受害者丢石头,比性骚扰、性侵未成年、强奸、嫖娼……还重吗?

    所以这篇文章,我们不聊狗头萝莉个人,就单说说这“擦边罪”。

    面对擦边,

    舆论众说纷纭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比起知道“什么是擦边”,我更早了解到的是“什么会被判定为擦边”。

    因为打开各大社交平台,我们都可以在各种图片、视频下看到有人出警鉴擦边:吐舌头,擦边;穿丝袜,擦边;衣着紧身,擦边;跳舞摇摆,擦边……

    而不同的人对“擦边”标准和界限的判断也不尽相同,其好似皇帝的新衣,有些人看得见有些人看不见。当万事万物都可以被判定为“擦边”时,就不得不令人怀疑,“擦边”是否真的存在。

    图 / 微博

    认为“擦边”这项指控的存在并非没有道理的人们,通常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擦边确实存在,而且无处不在;另一派认为“性感”不等于“擦边”,但具有目的性的色情贩卖当然是擦边。

    前者我们在短视频平台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无论什么视频下面都会有“大师”言简意赅地留下“擦边”两字,然后一副“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模样,任旁人如何支持、反驳、辱骂,这条评论都不会再多说半个字。

    这种擦边判定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我们一般称之为淫者见淫,想必在真空宇宙里擦边爱好者们也能找到犯擦边罪的人。

    而后者的相关讨论,相对来说就有意思得多,且在微博上很为常见。这些网友认为,判断这些图频信息是否意在擦边,首先要看对方拿不拿这个挣钱。

    图 / 小红书

    如果对方是靠“卖弄姿色”,故意打色情擦边球吸引流量,然后借此变现,那就算擦边。不仅不能给关注,而且要与之割席。因为“擦边女”已经成为很多人用来攻击女性的武器,如果女性自己不从内部消灭这部分贩卖色情的擦边女,那会有更多女性因此等污名受辱,丧失“性感”的权利。

    也就是说,女人可以性感,但不能“买卖”性感。

    持这种观点的朋友们,有些还对“买卖”以及“擦边”的关系有着“更深”的见解。比如“买卖”不一定非是金钱交易,为了博得他人关注而搔首弄姿也是擦边。因为性感应该是发自于本心,愉悦自己的,而非迎合他人凝视,投其所好的。

    所以像狗头萝莉这种自述从来没卖过“擦边”图包,但希望通过秀身材换来更多喜爱和关注,并且坦然承认自己“媚男”的女性,在ta们眼里属于自主自愿选择了“擦边”,同时犯了“荡妇罪”和“媚男罪”,不值得任何正义与理解。

    某微博男大V评狗头萝莉事件。

    但说到这里,谁在看擦边?谁在为擦边消费?谁拥有鉴擦边的权力?以及,谁在制造“边”?……这些都被忽视了。

    擦边的本质是厌女

    性的双重标准,在“擦边”这件事上十分明显。经常上网的朋友们不难发现,绝大多数被评鉴“擦边”的当事人都是女性。

    远一点,看看舞台上的明星:同是唱跳表演,男明星脱衣服、挺胯、舔手指就是“天生爱豆”,女明星这么做就会被指责荡妇野鸡带坏粉丝。就连“吐舌头”这样简单的动作,男明星做是可爱帅气很活泼,女明星做就是矫情做作性暗示。

    近一点,看看我们身边:男人乳头激凸、打赤膊、露啤酒肚都没人说其不检点;而女生只是没有乳贴之外再贴乳贴,内裤之外再套安全裤,就能被打成野鸡。

    就连那些靠所谓擦边挣钱的男女们,人们的态度也会依据其性别大不相同。不得不说,“鉴擦边”这个动作实际上带有鲜明性别指向的权力彰显。毕竟不爱看“擦边”,怎么能知道什么算“擦边”呢?

    仔细想想,在日常网上冲浪中这样的场景是不是随处可见:女主播用吸管喝水,男人在弹幕嗷嗷;与“性”毫不相关的课堂,也有人在意淫女老师/嘉宾;翻红的女演员或者歌手,她们的身材和长相总是热门话题……

    在这个过程中,审判者通过凝视和想象,将女性看作愉悦自身的物品,根据自身的欲望将其举动变形和性化,并且借由网络的保护汇聚成众,在彼此的支持和鼓励下大肆输出,形成气候。

    三人成虎,咬定用吸管、吃香蕉、穿紧身衣、吐舌头等行为就是在诱惑勾引他们的人多了,这些行为便真有了色情的暗示,“擦边”也成了有意为之的罪过。

    图 / 抖音

    当事人在这里毫无主动权,擦边与否根本不由她们说的算。审判者们通过鉴别擦边,或者鉴别其她什么绿茶、娼妓……重复确认着女性的客体位置,预设女性是依附和臣服于男性的“第二性”,其生存法则就是千方百计吸引和讨好男性,满足男性的主体欲望。

    “擦边罪”的荒诞性和厌女本质也由此可见一斑。

    而部分受其蛊惑,以为审判她人就能拥有权力的女性,则是通过内化和践行男权逻辑成为了其巩固统治的助力,除了“你一女的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这样的荡妇羞辱,便是以姐妹之名行厌女之实的媚男指控,常见话术为“你怎么能迎合男人的审美”“男人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救不了自甘堕落的人”……

    这些说法和立场怎么变,本质都是一个逻辑,也都只有一个目的:规训和审判女性,让辱骂和审判女性变得“合理”

    如何破除“擦边”迷障?

    在我看来,所谓的“擦边”根本就不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是为了侮辱、排斥女性被制造出来的厌女产物。那些自以为公正客观的“审判”,也只是让女性无时无刻不处于被审判和凝视的环境之中,自我省视、相互攻讦的手段罢了。

    这么前后一分析,女性反抗“擦边审判”的突破口也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在看清“擦边”背后的权力关系的基础上,不再赋予审判者鉴别我们是否擦边的权力,让这项罪名失效。

    在博主@蟹珍珍whale 发出的这条投稿下,高赞评论表示,“女的少去鉴擦边咯”“女性少用男的创造出来对女性不友善的词”。

    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姐妹这么做了,她们会自己发图发视频然后配文“擦边”,也会在别的博主的评论区下留言“擦边我爱看”,调侃和消解这个词原本暗含的厌女意义。当人们不再在乎这些罪名,那“罪名”就不会产生“惩罚”,其规训和离间女性的意义自然会消失。

    还有一种方法则是减少使用“擦边”这样的词汇,不仅我们自己不主动用,看到身边人用也提个醒,警惕其凝视和审判的意涵。毕竟污名化女性的词汇已经这么多,实在不用上赶着制造和传播这些看似去毒无害,其实随时会复辟的厌女表达。

    毕竟,只要罪名编织完毕,受害者只会源源不断。正如擦边一般,只要这项罪名始终成立,那么任何人,尤其是任何女性,都可能是受害者。

    图 / 小红书

    生而为女,这个性别有太多罪状,一个人头顶可能有七八顶帽子,所以在过去,我们常常能观察到:不少人为了避免自我价值的贬损,会选择与那些有污名的女性划清关系,并且声称“我不厌女,我就是讨厌不洁身自好的人”。

    而这正是男权的统治逻辑,将女性群体无限拆解和划分,让她们彼此之间相互指认。各自为战的散沙掀不起风浪,男权统治继续千秋万岁。而顺应男权逻辑,加入审判行列的女性也并不能因“有功”获得赦免——没有人知道下一场审判是什么主题,受审人会不会是你。

    越来越多女性意识到这一点,紧紧抱住了每一个可能被厌女洪流卷席离散的伙伴。在狗头萝莉的遭遇还在被反复质疑是杜撰炒作时,她们就已经开始支持和声援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身后有我们”“该付出代价的不是你”……

    她们清楚,指责受害者罪有应得只是为了转移施暴者的罪过。只要这种手段可以屡屡得逞,那它就会永远运转存在:靠献祭受害者换施暴者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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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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