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一周年:在乌克兰战争中看到的新世界

乌克兰战争一周年,现在再看当初一些媒体的报道,真是恍如隔世。

排比句和叹号的结合,毫无疑问是一种对战争的狂欢。很可惜,这种浓烈的感情,几乎是虚构的,后来战争的进程证明这种看法是多么可笑——现实中有这样看法的人很多,我敢肯定,他们不会有丝毫反思。

下面是战争开始几天,我写的几篇文章,它们都不在了,但是看标题大概也能明白,我谈的是什么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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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发这个,并不是要证明我有预见性,或者我是对的。我完全没有预测能力,对此也不感兴趣。

我为乌克兰战争感到难过。看到那些儿童、老人和无家可归等待主人的宠物,你就会明白文明正在被摧毁。

这是所有真正的共性,它会制造苦难,乌克兰人正在承受这一切。但是,如果是坚持正义,就不会白白受苦。战争制造废墟,但是在废墟上也会有新生。

乌克兰正在新生,最能代表这一点的,就是泽连斯基。

如果让我举出这场战争最有代表性的画面。第一个,就是穿作战服的泽连斯基,过去一年,他似乎每一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不管是去战场,还是到华盛顿、伦敦。另一个场景,则是普京面前巨大的桌子。

这两个场景,代表了两个世界。

泽连斯基并不是什么战略家。如果他在开战的时候跑掉,乌克兰的局面就会和阿富汗差不多。

他最伟大的抉择,就是留下战斗。这可能是本能,更有可能是一种直觉:他能感受到一个新世界呼之欲出。

他很年轻,受过很好的教育,当过演员,这让他和新事物保持同步。在他之前,乌克兰几任总统都是“大势力”,而他在本质上是一个普通人。看到一个视频,记者去采访他的父母,房子只有六七十平米。

他留下来,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表演型人格,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想要成为伟大人物的渴望,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契合了乌克兰的时代精神:彻底从老帝国摆脱出来,成为一个独立、文明的国家。

这个进程非常艰难。乌克兰的转型非常波折,选出的总统都非常糟糕,官场腐败严重,那就是他们从老帝国中继承的体制性创伤。转型不能在短时间治疗这种创伤,反而会让它更明显地呈现出来。

一个新世界到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有摄像头,就像每个人都有一把枪一样。每个人都可以讲述自己的故事,你说每个人都是演员,这也没错,本质上,每个人都是在演出自己的人生故事。

泽连斯基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像一个自媒体一样。他录下视频,第一时间在社交媒体发布,告诉全世界他还在。

有一个最重要的插曲,俄罗斯官方和媒体都发布消息,说泽连斯基已经离开基辅。这个消息通过通讯社传播,大部分中国媒体都相信了。在旧世界,这样的“新闻”可能有极大杀伤力。它可能反过来引起乌克兰的溃败和哗变,即便他没有离开基辅,也不得不离开。

但是,泽连斯基走出办公室,拍下一段视频发出来,就粉碎了这次舆论战。

很快他就明白,这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他本人。他不是战略家,也不是军事家,但他有着敏锐的直觉,他要“扮演一个伟人”,并在最后真正成为一个伟人。

泽连斯基真正的才华,在于他的表达能力。开始是录视频,对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喊话,然后是演讲,先是对欧洲各国进行视频演讲,然后到伦敦和华盛顿,进行现场演讲。

到这个时候,他就不可能再失败,因为他成为“新世界”的象征物。

特朗普可能是更早感受到新世界的领导人。他通过推特实现了胜选,和选民建立了新的联结方式。他魅力无穷,但是“内核”却有问题——他和欧美的自由传统不相容,更是一个异类。

泽连斯基是一个掌握新世界密码的“欧洲人”。他承接的是丘吉尔和罗斯福的传统,是自由世界的捍卫者。二战后的几十年,“自由世界”咄咄逼人,它的内部也开始腐朽,政治家缺乏真诚,而泽连斯基的出现,为老欧洲注入了新的血液。

他的演讲才华当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的“在场”。有关自由的论述塞满了图书馆,而他则站在自由的最前沿,面临着真正的生命危险。他并不仅仅是为乌克兰,也是在为整个“西方”在战斗。

或者说,几十年来,对自由的言说更多是一种语言生产,而泽连斯基则重新赋予那种语言背后的价值观以生命——那些东西仍然是美好的,因为有人正在用生命来捍卫。再像政客那样夸夸其谈是可悲的。

这就是叙事的胜利。这不是他造成的,而是时代赋予他的。欧美国家的领导人,慢慢的都明白了这一点:和泽连斯基拥抱,就是进入“新世界”的门票。英国首先约翰逊是第一个认识到的,接替他的苏纳克也明白。他亲自到机场迎接泽连斯基的到来。

拜登也明白这一点。他把泽连斯基请到华盛顿,而自己也赶到基辅“打卡”。因为他在基辅的访问和在波兰的演讲,可能会把特朗普赶出竞争的舞台。

然后是德国和日本正在发生的变化。

或许,一个“新世界”就开始于2022年的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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