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被授衔的国防部长 曾发错声引小平震怒

1954年9月,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决定设立国防部。从那时至今,共产生了12位国防部长,他们是:彭德怀、林彪、叶剑英、徐向前、耿飚、张爱萍、秦基伟、迟浩田、曹刚川、梁光烈、常万全、魏凤和。

前4位彭德怀、林彪、叶剑英、徐向前,都是开国元帅;后7位张爱萍、秦基伟、迟浩田、曹刚川、梁光烈、常万全、魏凤和,都是上将军衔。

只有第五任国防部长耿飚,没有军衔。

其实,以耿飚的资历与战功,1955年时被授予上将军衔是毫无悬念的。授衔时耿飚已被周恩来总理调到外交系统工作了,因离开了军队才没被授衔。

耿飚生于1909年,湖南醴陵人。近现代史上,醴陵出过很多重量级人物,如开国上将杨得志、宋时轮,我党早期著名领导人李立三,建国前牺牲的我军著名将领左权、蔡申熙、钟纬剑、朱克靖,国民党著名起义将领程潜、陈明仁等。

“中国近代半湖南,湖南近代半醴陵。”醴陵籍的国共两党将军,竟然多达295位!

耿飚的父亲耿楚南武艺超群,早年间行走江湖,一身过硬功夫罕有敌手,人称“双钩大侠”。耿飚自幼与父亲一起习武,练得一身好本领。

1916年,年仅7岁的耿飚随父母逃荒来到了湖南衡阳常宁县水口山,投奔了耿飚的堂舅宋乔生。从此全家人一直跟堂舅宋乔生住在一起,直到1926年耿飚受党组织派遣去醴陵发展农民运动离开水口山。

此时,宋乔生在水口山铅锌矿当吊车工。

宋乔生是我党早期著名的工人运动领袖,1923年经蒋先云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担任过水口山铅锌矿机械科党支部副书记、水口山特别区委书记,并组建了水口山的第一支工人武装。

宋乔生是耿飚的革命引路人。在水口山,耿飚做过童工,当过机械科的工人,受堂舅宋乔生的指派,为水口山的党组织站过岗、放过哨,送过信,参加过水口山工人大罢工,1925年,耿飚在水口山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

1926年,耿飚受党派遣回醴陵,组建并率领农民赤卫队参加醴陵暴动和十万农军攻长沙。在党的组织和革命力量遭受严重损失后,他几经辗转,于1928年4月回到浏阳,担任了浏(阳)、醴(陵)游击队队长,积极开展游击斗争,配合主力红军作战。多年后耿飚在回忆录里充满深情地说:从那以后,我离开了水口山,同时也离开了领我走上革命道路的乔生舅舅。

宋乔生的结局,这里简单介绍一下。

1928年初,为配合朱德、陈毅发动的湘南起义,宋乔生以总指挥的身份于1月26日率领水口山矿工举行武装起义,一举夺取矿警队枪支50余支。接着,宋乔生率起义部队开往桐梓山,与当地的工农游击队汇合,组成了一支拥有千余人的工农武装,奉命改编为湘南暴动后成立的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长是朱德)第3团,宋乔生任第3团团长。

同年4月,宋乔生随朱德上了井冈山,任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后称红四军)军委委员、特务营营长,红四军前敌委员会委员兼工农运动委员会主任。

1928年11月,由党中央指定,毛泽东、朱德、谭震林、宋乔生和毛科文组成湘赣边区前委。前委管辖边界党的特委和军委,并管理地方党。这是宋乔生人生的高光时刻。

1929年1月中旬,随红四军进军赣南时,宋乔生不幸遭遇敌人袭击二牺牲。毛主席对宋乔生评价很高,后来还曾回忆说:“宋乔生组织能力很强,带了许多人上井冈山,很有功。”

1930年9月,耿飚率领游击队参加了红军,历任红1军团第3军9师参谋、师干部教导队队长、作战教育科科长。1933年春,任红1军团第2师4团团长。这个红4团,是红军绝对的主力,红军长征中血战湘江时,以耿飚为团长、杨成武为政委的红4团作为前卫部队居功至伟。光他们的这一个团,就阻击了国民党军的15个团!

中央红军抵达陕北,与徐海东领导的红25军会师后,在部队举行的体育运动会上,耿飚还多次表演过抓马尾巴上马的功夫。

在中国的开国将领中,很多人武功很高的,如贺龙、徐海东、许世友、贺炳炎、钱钧、孙继先等。但抓马尾巴上马的绝技,只有耿飚一人有。

在长征途中,耿飚居然每天写日记。他有一架相机,拍了很多照片。斯诺的《西行漫记》对长征的描述,有一些情节就取材于耿飚的日记。《西行漫记》里的照片,有的就是耿飚拍摄的。

红军时期,耿飚的最高职务是红四方面军第4军参谋长。

抗战时期,耿飚任八路军第129师385旅参谋长、副旅长兼副政委。385旅只有769团开赴前线,而旅部率领770团留在后方。耿飚与王维舟(时任八路军第129师385旅旅长兼政委)率部驻扎陇东,担任起保卫陕甘宁边区的任务。

1939年的一天,耿飚去看望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肖劲光,发现肖劲光在石头上磨砺刮脸的刀片,这些刀片早已被磨得连钢口都没了,肖劲光还是舍不得扔,他对耿飚说:“这都是我从苏联带回来的,用了十多年了,现在没处买,凑合用呗。”

钳工出身的耿飚随即给肖劲光用铁皮做了个夹子,磨起来方便多了。

十几年后,耿飚出任驻外大使,在国外看到了电动剃须刀,自掏腰包买了一个送给了肖劲光。后来肖劲光好几次说到这件事,每次都感慨:“这个老耿,心是真细啊。”

1946年1月至8月,耿飚任北平军调部中共代表团副参谋长兼交通处处长,在叶剑英领导下,同国民党破坏和平、挑起内战的阴谋进行了坚决斗争。

做地下工作,耿飚也是一把好手。一次,耿飚发现有个经常跟踪他的特务几天没露面,一打听原来是生病了。耿飚就买了药去看他。特务被感化了:“我这工作不是人干的,病了没人管我,反倒是你们共产党来照顾我。”

解放战争时期,耿飚先后任晋察冀野战军参谋长,华北军区第2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等职。

1950年3月10日下午,毛主席在中南海勤政殿接受罗马尼亚首任驻华大使鲁登科递交国书。

这一天,是新中国外交史上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因为这次毛主席在勤政殿接受国书时,在殿内旁侧的几个小房里,藏有新中国一批高级将领,经周恩来总理同意,他们透过窗户纸的小窟窿观看外国大使递交国书的全过程。

毛主席接见这些人时,幽默地说,“我讲将军当大使好,好在哪里?首先,你们出去我们放心,因为你们不会跑掉。”

周总理笑着插话说:革命军人嘛,政治觉悟高,立场坚定,纪律性强。

这些人中,就有耿飚。

截至1951年6月底,新中国所派出首批驻外特命全权大使15人中,将军占了绝大多数。他们当中有伍修权、姬鹏飞、韩念龙、罗贵波、袁仲贤、耿飚、黄镇、王幼平、倪志亮、曹祥仁、谭希林、彭明治。

历史证明,没人敢小瞧新中国的这一批从屏风后“毕业”的将军大使们,他们的外交工作干得都非常出色。

耿飚先后担任中国驻瑞典王国大使兼驻丹麦、芬兰公使,驻巴基斯坦大使,外交部副部长,驻缅甸、阿尔巴尼亚大使等职。

1971年1月,耿飚任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

1977年8月,耿飚当选为党的十一届政治局委员。

1978年3月,耿飚任国务院副总理。

1979年1月,耿飚任中央军委常委、秘书长。

1981年3月,耿飚任国防部长,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唯一没有被授予军衔的国防部部长。

1982年5月,耿飚任国务委员。

1983年6月,耿飚同志当选为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并兼任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

1984年5月15日起,耿飚参加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当时,有记者问耿飙副委员长:“香港老百姓怕驻军,你们中央是不是一定要在香港驻军?”

耿飙副委员长做了含糊其词的回答:我们可能不一定驻军吧,港人也可以不付军费。

第二天见报后,一时间,香港满城风雨。人们开始议论,关于香港是否驻军问题,中国的政策变了,邓小平说的不算了。

邓小平勃然大怒。

5月25日上午,六届人大第二次会议的闭幕大会结束后,邓小平突然对记者说:“你们回来,等一等,我还有话讲。”

邓小平严肃地说:“趁这个机会,我要对记者们说几句话。出去给我发一条消息,就说耿飙,耿飙讲这个是胡说八道。给我辟个谣。”“香港是中国的领土,为什么不能驻军?没有这个权力还叫什么中国领土!”

当港澳记者退场之后,邓小平又对港澳代表和委员详细论述了驻军的必要性,说:“我们明确讲了,中国要在香港驻军,耿飚讲的有一条是对的,就是香港不负担军费,费用由中央负担,不用香港负担。这在会谈中我讲了,我说,为什么要在香港驻军?香港以后实行最广泛的自治,驻军象征着中国的领土,象征着我们的主权。”

5月28日,经过反复的回忆和思考,耿飚为此写出了检查。他写道:“费了两天时间,仔细考虑,我确实讲了‘解放军不需要进驻香港,港人也可以不付军费’。这是毫无根据的。一点也没有考虑后果,是一次严重的失言。由于我说了错误的话,政治上影响很坏,使党和国家蒙受严重损失。小平同志对我的批评,是完全正确的、必要的。我真诚地拥护。今后一定从头学起,提高政治水平,兢兢业业地工作,把小平同志的批评当做座右铭……”

由于邓小平的公开表态,记者的及时报道,耿飚知错就改的坦诚,使这场 “轩然大波”很快平息下来。

11月9日至10日,耿飚主持召开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八次会议联组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央关于香港问题的协议文件和三个附件。

1997年6月30日午夜,中英两国政府在香港举行政权交接仪式,中国政府正式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

1991年,82岁高龄的耿飚,重返多年前曾战斗过的陕甘宁陇东庆阳。晚饭后,他住的招待所外忽然人声鼎沸,来了一群“告状”的老百姓,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开。耿飚随后召集省地县的干部作了一次谈话,讲了一件往事。

50年前,耿飚任副旅长兼副政委的八路军129师385旅就曾驻扎过这里。当时,一个战士损害了当地群众的利益,旅部决定按纪律枪毙他。老百姓知道后,来了一大群人,为这个违纪的战士求情。

耿飚对父老乡亲们说,纪律是必须坚决执行的。于是老百姓都跪下了,哭着说共产党都是好人,就饶了这个战士,让他戴罪立功,上前线多杀几个鬼子吧!耿飚反复说明八路军的军纪,可老百姓谁也不起来。竟连受害者的父母,也跪着不肯起来。

最后,耿飚只得流着泪接受了群众的要求。讲到这里,耿飚激动地大声问道:“现在,我要问问在座的你们这些人,不管哪一个,如果犯了事,老百姓还会替你们求情吗?”

这就是著名的“耿飚之问”,直指本心,声震天地。

时时牢记“耿飚之问”,党群关系才能鱼水情深。

2000年6月23日,耿飚因病医治无效在京去世,享年91岁。

耿飚的小女儿耿焱曾回忆说,父亲耿飚去世时,当时的福建省省长和耿焱的哥哥耿志远一起捡起耿飚的骨灰,装入骨灰盒。

当时的福建省省长,如今是全国的最高领导人了。1979年1月开始,他是时任中央军委常委、秘书长的耿飚的秘书,一当就是3年。

开国元勋中,若论谁的秘书后来地位最高成就最大?无疑是耿飚了。

耿焱和父亲耿飚有个令人难以觉察的共同点,那就是两人的名字中都有4个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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