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enu items!

    比人教版教材的“丑”插图更荒谬的事情

    本来无意继续关注人教版数学教材插图这件事了,我觉得,这个纷扰的世界上,有许多事、许多人更值得关注。

    但是,打开新闻页面,满屏依然是对插图的声讨,并且,有更多的儿童读物问题插图被扒拉了出来。

    先是,一本叫《流汗啦》的绘本中,两个男孩舔一女孩手臂上的汗引发争议——男生一边舔着手臂,一边说:“姐姐,你好漂亮,你的汗是什么味道呢?”另一个男生说:“呃,也是咸咸的。”

    该绘本所属《东方娃娃》编辑部发布说明称,编辑部非常重视。现已对这本书进行下架处理,并组织专家重新审读。

    接着,有网友晒出儿童绘本“扁鹊治病”的插图,插图中男女性都穿着较少,画风“暧昧”。经查询,该绘本名为《万大姐姐有办法:三个医生》,由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万昱汐。

    我确信,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儿童读物问题插图被曝光。

    我完全同意大家对这些插图的评价。丑,不够健康阳光,甚至有诲淫诲盗之嫌。

    有人拿当年的课本以及叶圣陶主编、丰子恺插图的民国课本来对照,画风是这样的——

    但在我看来,今天,教材以及儿童读物的问题远不止于此。

    “丑”,涉及的只是审美层面——我昨天说不要上纲上线,估计很多人不同意,但那已是另一个范畴的话题了——与之相比,更严重的是教材里的常识性错误。

    仍以插图为例。

    曾有人指出,小学语文三年级课文《西门豹》插图中,一位年轻女性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串葡萄。而实际上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发生在战国初年,葡萄却是三百年之后西汉武帝刘彻时才从国外传入的。

    此外,屈原、祖冲之的衣襟穿反,荀子坐凳子读纸质书等,也每每遭到吐槽。

    而且,教材里的硬伤,并不只存在于插图这个部位。

    事实上,葡萄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屈原、祖冲之时代的衣襟该往哪边开,只有专家才能考据出来,而且这类错误我个人认为无伤大雅,一个人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就能对其进行甄别。对学生构成心智伤害的,恰恰是那种不需要专业知识,只需要常识、常情、常理就能判断的错误。

    比如,人教社2001年版小学语文第七册第二十课写道:“一位宇航员神采飞扬地说:‘我在宇宙飞船上,从天外观察我们的星球,用肉眼只能辨认出两个工程:一个是荷兰的围海大堤,另一个就是中国的万里长城!’”

    其实长城是狭窄且不规则的,在太空中对不规则事物很难观察。而且,长城平均宽度不到10米,也很容易被周围的地形背景所隐没,在高达数百公里的太空看到长城,可能吗?

    美国宇航局前宇航员杰弗里霍夫曼说,他从1985年到1996年执行了五次航天飞机任务,“我花了很多时间从太空观察地球,包括在中国上空飞行,我从未见过这堵墙,” 中国第一个太空人杨利伟也证实,他在太空没有见过长城。他的话当然比杰弗里霍夫曼的杀伤力更大,在线论坛顿时爆发了失望——在太空看见长城,一直是支撑一些人自豪感的支点,现在,这个支点没了。

    还有一个有意味的例子是,数年前,福州8岁男孩小冯因质疑语文课文《羿射九日》出错上了热搜。小冯问,课文中前一段刚提到“江河里的水被蒸干了”,下一段又提到“他蹚过九十九条大河,来到东海边”,“既然晒干了,那后羿是怎么蹚的?是不是课文出错了?”

    人民教育出版社就此回应称,课文是参考《神话故事新编》等书籍改写。联系上下文,“蹚”字的确用得不恰当,该学生质疑有理,人教社将对教材适当修改。

    是啊,《羿射九日》一方面为了突出十个太阳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江河里的水被蒸干了”;另一方面为了表现羿的神力,说他“翻过九十九座高山,蹚过九十九条大河”,自相矛盾——和它一样,很多事物,一旦成为一种刻意拔高,就会顾头不顾腚,错谬百出,禁不起常识的小手指头的轻轻一推。

    吊诡的是,这样一个明显的常识性错误,为什么一直在课本里招摇过市,没被发现?我们赞扬这孩子善于独立思考,反过来也等于承认,大多数人,包括这篇课文的编写者、出版者与使用者,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发现荒谬的能力。

    荒谬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为多数人对它习焉不察。

    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如此关心孩子的教材与儿童读物,如此关心孩子的成长,就不要止于为插图而愤怒,而应该像那个8岁孩子一样,往前迈进一步,寻找、发现那些出现在教材里、各种读物里乃至现实生活中的荒谬。

    并且一起阻止它。

    热点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