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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期召开,美国真正的印太“铁幕”开始降下

    美国-东盟国家领导人峰会如期于白宫召开了。

    会议的一个重要契机是,今年是美国和东盟建立伙伴关系45周年,但拜登当局对举行此次峰会显然有更大的意图和期待。

    应该说,尽管前两任政府都表达了更关注亚太或印太的意愿,但超级大国总是被更多国际事务牵扯精力,无法专注于这一地区。

    然而三个因素正在促成情况的改变:

    前川普政府首次公开定义美国的“战略对手”后的这段时间里,美国对头二号对手进行“排排位”,逐渐明确了其首要的、长期的和系统性的竞争对手是谁。特别是拜登当局在其执政的首年煞费苦心地围绕它做了许多工作。

    普京当局发起对乌战争,将进一步削弱俄罗斯在美国的全球战略棋盘上的角色,使其“战略对手”的地位下降,从而更加凸显印太地区及美国的印太对手的战略重要性。

    俄乌战争改变世界格局。普京对乌发动战争打破了拜登当局最初的战略构想和设计,使俄提前从美国的竞争战略中退出“一线”,依托乌克兰和欧洲盟友牵制俄罗斯,并使自身主要精力、资源和力量投注到印度-太平洋地区,变得更富有可能性,水到渠成。

    白宫新任主人的印太议程看上去“姗姗来迟”,但却顺应了国际形势的变化,俄乌战争局势的发展增强了华盛顿战略重心转移的声势。

    2月初,本届美国政府发布了其“印度-太平洋战略报告”,随后又发布了《国防战略报告》,都把焦点放到了与首要对手的竞争上。

    5月12日至13日的美国-东盟国家领导人峰会筹划已久,拜登当局意图明确,但也深知其与美国在欧洲的议程一样,充满阻力和担心,然而跟欧洲的情况相比,美国在印太地区面临的情况更复杂、更多元,因此其推进在该地区的战略议程也更困难。

    欧洲国家大多是美国的长期盟友或是北约伙伴,双方关系多历史渊源很深,历经考验,尽管部分欧洲国家近些年的主权意识和战略自主意识有所增强,每个国家都有自身利益,但在全球格局、地缘政治和价值观方面,美欧的根本利益强烈交集。

    然而在印太,美国就不那么容易建立亲密感。无论是在印太战略的西端——南亚和印度洋地区的“霸权”印度,还是在被美国视为印太战略的核心地带的东亚-西太平洋,尤其是东盟及其成员国,它们都太分散,地缘政治利益和价值观可能迥异,与美国可能多不在一个频道上。

    东盟成员对美国的态度,就好似怀春少女,既怕美国不来,又怕其乱来,迫使东盟成员国在竞争大国间“选边站队”,鱼和熊掌不仅不能兼得,反而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盟国家的心态集中表现在柬埔寨和越南这两个特色鲜明地国家身上。

    稍早前,柬埔寨政府官员抱怨,首相洪森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领导人与组织东盟会议的东道国领导人举行会晤,乃是惯例,然而美方居然说拜登事务繁忙,没空会见。从中可见,柬埔寨渴望与华府发展关系。可能正是由于柬埔寨当局的公开抱怨,白宫已决定在峰会举行期间,将专门安排和与会国领导人的“私人会晤”时间。

    2022年5月12日,美国华盛顿特区,美国邀请东盟(ASEAN)各成员国代表至白宫举行为期两天的峰会,会议从周四(12日)晚宴开始。(Jose Luis Magana/AFP)

    金边的目的达到了。洪森首相讲得比较艺术:柬埔寨想成为美国和所有国家的朋友,但不是选边站。

    美国务院就此次峰会发表声明说,自1977年以来,美国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东盟及其在印太地区的核心作用,美国-东盟峰会就是要进一步推进美国与拥有6.5亿人口的东盟国家长期以来的关系。

    拥戴东盟的核心地位,与其说是一个事实,倒不如说是本地区利益攸关的大国争相使用的一个策略,依照东盟的性质和能力,其无力主导矛盾重重的印太地区,是众所周知的。但每个希望“逐鹿”印太的国家都必须强调东盟的角色,就是因为这一地区对于印度-太平洋地区来说,具有非同一般的重要地位,处于太平洋通往印度洋的枢纽位置,是海上战略通道的必经之地,全球贸易的海上运输多要经过此地,与此同时,这一区域饱含了领土主权、海洋权益、海上安全和地缘政治的复杂博弈。

    套用一句古词:欲得天下,必先得东盟。

    拜登当局以白宫为主场召集美国-东盟领导人峰会,开创了一个先例,尽管菲律宾总统和缅甸领导人因特殊原因未能参加,但很显然其意义重大,而且与会成员国领导人都十分乐意到访白宫,甚至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能够得到超级大国的“垂青”,不是那么容易,拜登-贺锦丽的主要官员为了此次会议全体出动,悉心安排,做足了功夫,显示出其高度重视的姿态,表面工作如白宫晚宴、草坪合影、个别会见,对于那些不熟悉美国的领导人——东盟成员国现任领导颇多——来说,自然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过,与其说这次会议取得了重大成果,倒不是说务虚色彩更浓厚些。拜登在会议期间宣布了一项区区1.5亿美元的专项投资,还不如美国将要给乌克兰援助的“零头”。

    话说回来,拜登当局对本届会议的定位本就是为了“投石问路”,先开篇,相互熟悉,合作的事慢慢来。

    美国是个高度务实和追求实效的国家,每一分钱的投资都要有出路,有效益,不会随随便便支出,大国竞争的重心从欧洲向印度-太平洋地区的转移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拜登当局的首要考虑是,打消东盟国家的顾虑,以合作为纽带,加深美国-东盟及其成员国的战略联系,深化包括经济、安全、外交和政治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假如第一次召集正式会议,就提出一个大规模的计划,那么不吓死那些心存不安的国家才怪。

    用美国“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的话说就是,有些东盟国家对美国的战略并非不清楚,但对美国初步的接触有时显得谨慎,“我们想尽力排除这些疑虑”。

    坎贝尔稍早前在美国和平研究所的一场座谈会上说,美国-东盟特别峰会,旨在让一些对美国不那么熟悉的东盟成员国领导人认识美国总统拜登及其团队(注:要知道洪森自担任首相起还没到访过白宫),让他们可以自在地与美国讨论战略课题。

    美国的战略重心转向印度-太平洋地区,愿意跟东盟国家一些成员——比如柬埔寨,认真接触,归根结底服从并服务于本国的最高战略——大国竞争,拜登当局很清楚美国在印太地区面临的不同于欧洲的复杂情况和局势,因此特意强调,美国无意把东南亚或亚洲推向“新冷战”,而是希望与合作伙伴共同推进良好的国际规范,以此和平且有效地与战略对手竞争,“我们清楚知道任何纯粹为了竞争而制定的计划很难在亚洲取得成功。合作必须是以东南亚人民的需要和期许为基础。我们并不天真。”

    坎贝尔的这段话具有实质意义:

    “我们持续面对的挑战不是没有能力竞争,而是我们能否在东南亚组织并落实一个持之以恒的战略……我们需要展示美国是个稳固的伙伴,而我们的战略利益将推动我们扮演越来越大的角色。这需要一些说服,也需要我们以行动证明。”

    基于对印度-太平洋地区尤其是东亚-西太平洋地区的深入了解,美国曲折地推进本国在地区的战略议程,重点医治地区国家的“恐冷症(恐惧冷战)”,侧重于“因地制宜”,为本地区量身打造一个新的战略模式,但本质上无改其冷战性质,更接近于我们所一贯定义的“次冷战”——比起美苏冷战,更具自身特性,东盟国家是华盛顿志在必得的争取对象,一切都刚刚开始,随着拜登的首次亚洲行程的展开及一些重大战略报告的公布,其全部面貌才会逐渐展露,而美国-东盟领导人峰会及其宣布的合作项目,只是一个“引子”,更大的图景还在后头。

    假如说前川普政府宣布“轰轰烈烈的大国竞争时代正在来临”是新冷战的一个预热的话,那么以美国-东盟峰会为开端,美国在印太的真正的“铁幕”开始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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