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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抹绝色 古人额间的专属饰物

    清朝贵族女子喜欢配戴抹额,形制多样而华美。图为《雍正十二美人图》之“桐荫品茗”“烘炉观雪”“消夏赏蝶”。(公有领域)

    抹额,一种覆盖于额头上的传统饰品。你能在古代小说的世家子女身上,找到它的身影;也能在传世国画和老照片中,一窥它的形貌。这几寸宽的带状饰物,或嵌以珠玉,或施以彩绣,总是与锦衣华服结伴出现,已经成了古人身份和权势的象征。

    如今,抹额几已绝迹,大概只有成本更为低廉的发带一物差堪比拟。这件名贵的头饰,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来历?难道仅仅是为了美观才配戴抹额吗?

    抹额的前史其实很简单

    抹额的诞生,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比如妇好墓中出土的一件跪坐玉人雕像,头戴圆箍形的“頍”。玉人头上刻有清晰的几何纹样,因而可判定頍由柔软较软的面料制成,可服贴于额头,这就是抹额的雏形。

    由于抹额发展的历史非常久远,在不同时期也出现不同的名称、形制以及不同功用。论名称,它就有额带、头箍、发箍、眉勒、脑包等别名,还根据制作的特殊材质,衍生出透额罗、卧兔等别致的美称。不过,抹额和其他饰品或工艺品相似,在初期都是因其实用性而被创造出来,之后成为后人争相配戴的流行饰物。

    作为传统首服中的重要配件,抹额相当于束在额前的巾饰,主要有两种配戴方式:一是从后往前,盘绕于头前交叉打结;另一种是从前往后,绕在脑后打结。它最早的功用非常简单,即束发。

    图中军士,配戴红色抹额作为标识,出自唐代章怀太子墓中壁画“仪卫图”。(公有领域)

    古代先民,多以耕作、打猎为生,如果有碎发垂在面部,不仅遮挡视线,降低舒适度,影响劳作时的效率和安全性。另外,古人重孝道,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因而他们不像今人可以随意修剪头发,必须借助抹额加以固定,便于活动。

    北方气候严寒,皮毛材质的抹额,就成为北方少数民族保暖的必备品。《续汉书·舆服志》中,胡广注曰:“北方寒冷,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因遂变成首饰,此即抹额之滥觞。”

    比较特殊的是,在秦汉时期,抹额发展出了另一种实用功能——标识身份,由男子在军中使用。《中华古今注》载“军容抹额”条:“秦始皇巡狩至海滨,亦有海神来朝,皆戴抹额绯衫大口袴,以为军容礼,至今不易其制。”头系抹额的秦军将士,便于军事管理,更形成了整齐统一的军容和严明有素的军威,对后世影响深远。

    这种“军容抹额”,在唐朝依然风行。《新唐书·娄师德传》记载:“后募猛士讨吐蕃,娄师德乃自奋,戴红抹额来应诏,高宗假朝散大夫,使从军。”宋代仪卫中,将士的抹额根据颜色来区分官阶和兵种,标识作用更为显着。

    唐宋以后,女子逐渐成为使用抹额的主角。随着经济和技术飞速发展,抹额日益趋向新奇精巧、繁复华丽,因而它逐渐从男女通用,逐渐变为贵族女子喜爱的装饰品了。

    抹额配戴方式灵活,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而且不分高下阶层都可用,庞大的受众群注定了它强大的生命力,古人也在这小小事物上倾注许多智慧和心血,从朴素到精美、从单一到多样,逐步把抹额发展为一件可观、可玩的艺术品。

    唐风宋致 女子抹额渐成风尚

    唐朝是华夏民族文化的巅峰期,抹额大约也从此时开始,频繁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抹额之“抹”字,便出现于唐代。许多唐朝女子,以服男装为风尚,她们也从威武的“军容抹额”中获取灵感,把它们作为配饰。唐代墓葬出土的壁画,多处可见系抹额的侍女或乐伎形象。

    韦贵妃墓中的壁画《束抹额男装女侍图》,有一女子身穿圆领条纹胡袍,额前配一条白色细长抹额。安元寿墓中的《提壶男装女侍图》的侍女,身着圆领窄袖胡服,头部系一条等宽的红色抹额。昭陵的段简璧墓画中,有一着男装的青年侍女,头勒宽窄相同的绣花巾。

    武惠妃墓的《仪卫乐舞图》,以及长安县一座无名唐墓的《乐舞图》,均绘有配戴红色或黄色抹额的乐伎,而且一人的抹额上镶嵌珠宝,更具装饰的功能。

    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乐廷环夫人行香图》中,一位随行家眷戴着一款网纱状的抹额,名为“透额罗”。它用纱罗裁制成条状,覆于额头,女子饱满的天庭若隐若现,独具美感。另外,武惠妃墓中也有类似形象。这些尘封千年女子壁画,保留了当时女子抹额的流行趋势。

    图为配戴“透额罗”的唐朝侍女,出自唐武惠妃墓的壁画。(公有领域)

    宋代民间女子配戴抹额的情况,更为普遍,工艺更为考究。一件小小的抹额,被裁剪成多种形制,点缀上精致的纹样或者宝石,逐渐成为展示女红和财富的象征。

    或许抹额太过流行,朝廷不得不颁布法令加以限制。《宋史·舆服志》载:“非命妇之家,毋得以珍珠装缀首饰、衣服及项珠、璎珞、耳坠、抹子之类。”可见各阶层女子在首饰上竞逐奢华的风气。

    不过,这并不能阻碍平民女子对抹额的热衷。南宋时期,市井文化更为繁荣,喧闹的街市上,抹额常常和钗镮珠翠一同出现,成为女子们争相购买的首饰。如《西湖老人繁盛录》载:“夜市扑卖狼头帽、小头巾抹头子、细柳箱、花环钗朵箧儿头??”各色饰品琳琅满目,反映了宋人丰富多彩的首饰文化。

    在元代,汉人女子延续宋代风俗,士庶之家女子大多包髻、札抹额。蒙古宫廷女子,大多戴长筒形的“姑姑冠”,高冠下部,仍有一条等宽的带状饰物绕额头一周,或可看作抹额的一种变体。

    明清富艳端丽 抹额的鼎盛期

    明代是抹额的盛行期,女子无论尊卑老幼,皆在额间系扎抹额,修饰容颜。此时是抹额大放异彩的黄金期,形制多变,用料上也有许多创新。从造型来说,抹额主要呈现对称形,或两侧等宽,或中间窄、两边宽,或者反之,根据女子不同的发型、脸型,模拟出双叶、鱼、如意、元宝、波浪等形状,起到最佳的妆饰效果。

    用料方面,抹额分为布料和非布料两类。布料抹额多采用天然材质,如棉、绡、绢、锦、缎等,也是比较常见的抹额。非布料抹额,相对名贵稀有,常用到皮毛、金属,彰显主人地位。

    皮毛制成的抹额,最有名的当属“卧兔儿”,它整体上形似布料抹额,绵密细腻的绒毛外露,仿佛两只兔子蹲伏在头上,故曰卧兔儿。寒冬季节,皮毛抹额,不仅防风保暖,更能体现家世,很快成为在贵族闺秀中成为时尚。

    金属抹额,是宫廷贵族女子重要的朝冠配饰,名为“金约”。它像一只圆弧发夹,在精雕细琢的金属表面镶嵌着珍珠、玉石等珍宝,配戴于朝冠下约束头发,这应是最高等级的抹额了。

    图为配戴抹额的清朝皇后富察氏,出自郎世宁《心写治平》图(又称《乾隆帝后妃嫔图卷》)。(公有领域)

    清朝的满人女子,受到汉文化影响,穿戴的首饰趋于汉化。比如明代后妃的金约,同样出现在清朝宫妃的画像中。清代金约,由金箍和后部垂坠的串珠组成,由金箍节数和串珠串数体现品级高低。故宫藏品有一款金镶青金石金约,金箍由八节金托组成,上下边缘雕饰累丝云纹,托中嵌青金戒面,两节之间由东珠扣连结,整体造型稳重而豪华。

    有趣的是,宫廷女子也喜欢配汉饰、着汉装。传世画作《心写治平图》中,乾隆帝的后妃,身着冬季服冠,冠下配抹额,中心镶嵌一枚多宝金坠。《雍正十二美人图》更为典型,雍正帝的妃嫔皆是汉人妆扮,其中“烘炉观雪”“倚门观竹”“桐荫品茗”“消夏赏蝶”四幅,均系抹额,不仅有镶金嵌宝的布料抹额,更有御寒的奢华卧兔,可见抹额在清朝更加深入人心。

    一条抹额,经过数千年历史的发展,变换出多种模样,成为传统首饰中极具特色又备受青睐的那一款。它是柔软的铠甲,曾带给古代女子最温暖的守护;它更是绝世的珍品,凝结着她们精湛的技艺和高雅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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